当父亲看着他的孩子并给与他一种威慑的暗示,孩子能十分敏锐的感到来自那股威严的压力。他的行为在不经意中受到某种意志力的约束。姑且让我把孩子面对这种力量所反映出来的情感称为“敬畏感”。 我想这也许就是道德的本原。 在这种力量下,秩序方能成为秩序。一切都在某种既定的规则下进行着,而且这样的规则作用于每一个人。当父亲放弃了这样的控制,或者有意的回避对孩子的注视,事物的发展就容易走到人们所期望的反面。孩子终究是要变成父亲的。或者说的更确切,是终究要变得具有象父亲那样的体魄;尽显象父亲一样的本色;感受象父亲一样的荣耀的。孩子对父亲的崇拜将导致孩子渴望弑父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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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没有一点敬畏之心,孩子就可以做出“创世纪”这样的“伟业”。————把一个世界摧毁,为了诞生另外一个。这会是《圣经》中的天启时刻吗?这会是神创世纪的意图吗?这是一个小丑玩得鬼把戏,不是一个万能的造物者美好的用心。如果真是这样人类以何爱之?

      正是因为我们不得而知,人还有必要对生命和宇宙保持一种敬畏之心。人才有必要在内心深处为“良知”留有一块空地。上帝究竟是以善的一面示人还是以恶的一面示人,无疑会成为人类智慧所遇到的最大难题?或者上帝是善恶兼备!困难就在于,人类没有足够可信的立足点去评判上帝。对上帝的批评全部来自假设。至今,那不过是一个猜测。假设上帝不存在,那么树木是怎样诞生的。假设上帝不存在,那么大自然的自我循环是从哪里来的?

      对个人而言,宗教信仰有可能成为最真实的存在。因为它不需要佐证,只需要热情。在一个利用信仰和神讨价还价的人那里也有上帝。一千个人的心中有一千个上帝。如果,神就是这样变幻莫测捉摸不定,那人又何苦用它来约束自身呢?原始世界不是比现代社会来的更真实更丰富更有生机吗?基督教神学家和存在主义的先驱基尔凯郭尔提出了这样的问题,“神秘的不是世界是怎样的,神秘的是世界是这样的。” 我们仍旧在她的掌握之中。

      这就好比一出荒诞的戏剧。对这种荒诞性的体认没有人比舞台上正在装疯的演员来的更深刻。从逻辑上来说,戏剧都是荒诞的。因为它有一段封闭的时间,一个完整的故事。情节可以有推进也可以没有推进。人们也可以有意的让同一出戏永远演下去,无论更换什么样的演员和什么样的演出形式。但是这样一出戏对于演员来说一定是荒诞的。因为剧情的结局是身处舞台那个世界里的每一个人都清楚的。“我很明白我在说谎,可我是在真诚的说谎。”演员们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并且要完全象面对新鲜事物一样的重复着每一天大同小异的的表演。从这点来说,银幕上的人似乎生活的更加真实。那里的人保持着永恒的一致性,————过去比现在真实。舞台上的演员是荒诞的,他们在一个自相矛盾的存在当中。无论他们怎样表演,他们都只可能得到相同的结果,并且他们知道。

      人类为什么不能丧失对自然的敬畏之心?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世界的方向错就错在人们不愿面对生命的荒诞性而是使用一切拙劣的手段逃避它。

      在西方,有一出尽人皆知的戏剧。两千多年以前,伟大的古希腊人用他们的戏剧深刻的预言了人类“弑父娶母”的悲剧命运。弑父就是杀了父亲以便取代他。娶母最“通俗”的说法就是“乱伦”。————乱了伦理道德。这出悲剧也许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悲剧之一。它的名字是《俄狄浦斯》。弗洛伊德用他的精神分析学说重新分析了“俄狄浦斯情结”。他直言,弑父娶母的俄狄浦斯身上隐喻着人类精神的普遍性,————恋母。我们还能从相当多的西方戏剧作品中找出有这种情结的人物。————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斯特琳堡的“朱丽小姐”;易普生的“欧士华”;契诃夫的“特里布列夫”等等。神奇的是,在西方的艺术作品中这一永恒的母题在现实生活中被他们自己演绎也仅仅是一两个世纪以来的事情。在文化上与之完全相反的中国早已将“弑父娶母”的戏剧演绎得淋漓尽致。

      悲剧作者索弗克罗斯在这出戏剧的结尾指出了俄狄浦斯弑父娶母所付出的代价。当饱受命运戏虐的俄狄浦斯得知自己弑父娶母的真相之后,就用针刺下了自己的双眼,终身与黑夜为伴。他为了自己的“罪”交出了光明。他也因此成为一个。倘若人类在混沌的时刻依然要维护着做人的尊严,就势必要走进“弑父娶母”所带来的漫漫黑夜。不是以灭亡来面对永恒的黑夜,而是要在永恒的黑夜里不断的行进。这种行为只是为了人们在自己的良心上还能找到“人”的痕迹。

      尼采说,“上帝死了。” 

      尼采的学生福柯说,“人死了。”

      是的,人作为一个概念正在悄悄的从人们的头脑里消失。人类和动物界将来仅仅靠“制造工具”这条界线来加以区分。人类会忘记自己曾经还是懂得审美的动物。这种曾经有过审美需求的动物无论如何都是在情感上需要依托的。情感比理性更接近人的本性。连畜牲都会流泪。

      父亲们,在你们面对你们的孩子展现你的力量时,不要忘记也展现你们的尊严和爱。不要忘记你们的身上肩负着神圣的使命。不要忘记在这一条路上,父亲的前面永远都有父亲。把敬畏感传达给孩子,就要从父亲那里开始,只能从父亲那里开始。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孩子懂得给未来的世界以希望。

      因为天上的父亲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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