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来我开始阅读从Condise那里借来的新书卡赞扎基斯的《拯救神的人》。这个人也是著名的《基督最后的诱惑》的作者。据说,他深受尼采和伯格森的影响。不知道为什么,凡是在陀思妥耶夫斯基 ,尼采,伯格森之后的那些有着和他们一样精神结构的思想者,我总是会对他们有先入为主之感,容易小看他们。这应该就是偏见吧。我只阅读了一个开头,没有更多的收获。但是书的文采依然是独特的。我想,一个独特的人在人世间呈现了自己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欢庆的事情。
 
     接下来,我继续啃着那本关于塔科夫斯基的书《七部半》。许多塔科夫斯基的同仁和同事都从自己的角度试图理解塔科夫斯基和他的电影。每一次重新读到其中的某些章节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感谢给我这本书的人,————我的同窗“色绿”。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勇气去拍一部电影了。我想,拍电影的愿望他总是有的吧。一些人是不宜结婚生子的。这一点在“色绿”的太太怀孕期间,他曾有过相当的困惑。他担心自己也许没有能力再自由地去创作一部电影了。但是,我想,这多半是天才式的忧虑。现实生活逼迫着他们要从天空回归地面。失去了天空的天才还是不是天才?谁知道呢?这就是他恐惧和困惑的缘由。或许,他已然知道他已经不可能享受天才的不幸了。因此决定改头换面做一个普通的电影工作者。这又未尝不可呢。然而有些人却不然。命运驱使他们必须承担起人类的不幸,不论他愿不愿意。这才是天才真正的不幸吧,我这样想。
    
     《七部半》是一个关于电影和安德烈 塔科夫斯基的无穷的宝藏。我是那样清醒地意识到我和他,他们是多么的相似。他们是如此的孤独,总有着一块他人无法进入和领会的神圣领地。我何尝不是这样。正因为此,我觉得我一点儿也不孤独。我也相信自己能够为这个世界呈现一个真实的自己以及真实自己眼中的真实世界。安德烈!安德烈!什么时候我才能见到你啊。我渴望着用我的作品和你相约的那一天。Rachel下个月中要去法国。也许会在百忙中替我看看在那里永久栖居的塔科夫斯基。每当我读到他的电影思想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把书中讲述的关于电影创作的一切用镜头完美地呈现出来。在他所指引的那条康庄大道上行走的只有那么寥寥的三两人。这不能不让人遗憾。我想,在他的思想中我看到了他所预见的艺术电影的广阔天地。英国在上个世纪末又诞生了一位天才的导演Lynne Ramsay。短片《Small Death》《Gasman》《Kill The Day》,长片《Ratcatcher》无不是精彩地体现着安德烈 塔科夫斯基的电影理论。这位年轻的女导演和塔科夫斯基一样是地道的学院派。表面毫无联系的画面在按照某种有序排列就鬼使神差的变成了传达诗意语境的交响诗篇。从极小的事件中反映最本质和最内在的精神问题,给人以灵魂上的洗礼。这足以够得上那个神圣而响亮的名字————艺术。
    
     我是时光的囚徒,我来自虚无也将归于虚无。虚无本就是我的家园。人们总想给地球留下点什么,但又发现其实什么也不能留下。一切都将消逝于无尽的光影中。我们无法追踪时光,这就是我们的局限。无论人类给自身如何苛刻残忍的考问,终归没有人能够得到人生所谓一瞬的原由探明一瞬和永恒间的桥梁。象花瓣凋零一样悲哀的一个事实。人类被告知发明电影摄影机的那一刻起,人类就开始具有了上帝才有的某种力量————存留时光,化一瞬为永恒。这是一种摹仿,仿佛正是在这样对上苍的顶礼膜拜中人类才能找回失落的家园。这样一种创造和模仿相续并进的活动正恰恰证明我们是按照上帝的形象被造的。我的想象力告诉我,存留于宇宙万物间的永恒只有光阴。在黑暗空虚之处也总有光明到达的那天。我甚至相信,几千年前的某个人间的时刻片断正以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在宇宙间的某个角落发生着。大地上一切超越了大地的那些人都深深地相信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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